滿城盡是…

一如所有其他在這個城市上演過的好戲，滿城的鮮紅無聲無息的退卻，彷彿不曾漲過的潮，一切像是回到了正常，卻似乎又並不怎麼正常。不過，在正常與不正常之間游移，不就是這個城市最好的戲，這樣想來，似乎又懂了點什麼，也彷彿又不懂了點什麼。
為了不想再看見任何跟顏色有關係的東西，好一陣子沒上快活林去探探路了，這兩天心血來潮進去打了個轉，顏色不見了，而林子裡多了幾篇有趣的文章，最新的一篇，非常貼近這個城市的時事，大名就叫《滿城盡是黃金屎》。
張先生認為黃金甲是本家張藝謀的大敗筆，在抽象和寫實裡丟掉了該有的重心。跟著的評論，更是大大的把這部戲給批判了一番，其中當然包括時代雜誌將黃金甲選為2006十大好片的無知，也當然提到了臥虎藏龍在東方人眼中有多麼的普通。這些評論並不算過份，畢竟身為一個多少聽過讀過自己人的歷史的人來說，從臥片以降，不論兩岸三地，凡是拍古典、拍武俠，必定是大隊人馬拉到某個好山好水，每個鏡頭都像是夢裡的場景，每個動作都好比天上的神人。然後是看不完的顏色、看不懂的故事，抑或者是古老故事的衍生、其他文化的變形，加上大筆大筆的經費，必定要讓人知道，除了好萊塢和寶萊塢，這世上還有花得起大錢鑄造鉅片的地方。
問題是，然後呢？
夢裡的人物故事當然可以存在，但如果看見的是個沒頭沒尾又摸不著頭緒記不得情節的夢呢？一路走來，除了一開始的臥虎藏龍和英雄，古老的東方愈來愈不像小路所認識的東方，而像是另一個虛幻的國度，裡面有東方的風景，西方的人物，不知何朝何代的故事，和哪裡又才會出現的事實。
說是唐朝，卻沒半個人穿著唐朝的衣裳，講是東方，卻用莎士比亞的邏輯思考，滿滿的對比色調，一片比一片濃的山水，彷彿只要加上了這些，就等於是東方，等於是古老。那不過是別人眼中的東方，就像到今天為止，好萊塢依然是許許多多人眼中的西方一樣，該怪時代雜誌不長眼嗎？還是該怪這些不斷地販賣著一個虛無夢境的人？
小路可以理解，當臥虎在東方以外被重視之後，用同一類型的故事去爭取市場絕對是正確的決定，那雖然不夠深刻，卻能讓東方特有的調性被傳達。英雄也一樣，那是一個在古老東方的情感下有可能的產物。但無極、夜宴、以致於黃金甲…把西方的感情包裝在東方的色調之中不是不可行，只是在試圖用別人容易懂的情感說故事的時候，是不是想想那樣的情感是否和營造出來的夢有共容的存在。如果好萊塢不曾為了讓別人懂而改變自己，我們是不是也該在一定的程度上保留自己的東西，小路指的，當然不是場景和服裝。
滿坑滿谷的大製作，光是看廣告就足以讓小路倒盡胃口，除了臥虎和英雄，小路很慶幸自己並沒去看其他任何一部所謂的東方。很可悲，因為小路其實很愛這樣的題材，也很希望看到東方的優勢被好好發揮而不是浪費，但到目前為止，不管有多少人說，那個什麼其實可以看看，小路只有抱歉，小路情願讓那幾百元成為身上的脂肪，也不想傷害自己做夢的權力。
看看胡戈的《一個饅頭的血案》吧，它的劇情有趣、短小精幹，更重要的是，它是免費的，讓小路省下幾百大元不說，也還笑了好幾聲，完全值回連線下載的成本，比起滿城的黃金，一個饅頭要實惠得多。